＜意志之戰＞
馬利快六個月大時，我們帶牠去上服從訓練課程。老天！牠真的非常需要受訓。雖然在沙灘的那一天，撿拾棍子訓練有重大突破，但牠肯定是個問題學生：愚鈍、狂野、不斷分心，精力源源不絕，一刻也坐不住。我們開始體認到，牠跟其他狗不太一樣。馬利嘗試圖與我父親的膝蓋行『夫妻之禮』後，他說：『這隻狗的腦袋秀逗秀逗。』我們需要專業協助。
獸醫告訴我們這裡附近有一間犬隻訓練俱樂部，星期二晚上在軍械庫後的停車場，開辦基本的服從課程。訓練講師是俱樂部的志工，這些人是技巧高超的業餘訓練師，大概都已將自己的狗狗訓練成教養有素的貴族。共有八堂課程，費用五十美金。光想到馬利可能在三十秒鐘內，摧毀價值五十美金的皮鞋，我們就覺得十分划算，而且俱樂部口口聲聲保證，結業後，我們將帶回未來的靈犬萊西。報名時，我們見到了上課的訓練講師，她極為嚴肅，一板一眼，深信沒有不可救藥的狗，只有軟弱無助無能的狗主。
第一堂課似乎證明了她的論點。我們才剛開了車門，馬利就已經看到其他狗和主人聚集在停車場上了。開有派對耶了！牠躍過我們，衝出車子，往前狂奔，拖著狗鍊往前狂奔跑。牠從一這隻狗竄到另一那隻狗，嗅私處、滴尿尿、口水噴得到處都是。對馬利來說，牠身處於氣味狂歡節──那麼多生殖器，時間實在不夠──所以牠把握當下，在我追逐牠時，故意只超前我一點點。每次我幾乎要抓住牠時，牠會衝刺到一、兩公尺遠的地方。我終於就定攻擊位置，跳了一大步，用力踩住狗鍊，讓牠頓時煞住，有一刻，我甚至覺得我可能扭斷了牠的頸子。牠往後轉，倒下來，翻身，露出肚子，往上看著我，表情舒坦平靜，就像剛剛解癮的毒蟲。
這時候，訓練講師怒視我們，就算我把衣服脫光，在停車場上裸舞，她的表情也不會如此猙獰。『請站到你的位置，謝謝。，』她斷然地說。當她看到我和珍妮都用力將馬利拖到位置上時，她說：『你們要決定誰要當訓練師。』我解釋我們兩人都想參與，這樣我們才都能在家訓練牠，但她打斷我。『一隻狗，』她堅決地說，『只能聽一位主人的命令。』我正想抗辯，但她眼睛一瞪，我就乖乖閉嘴──我猜她也是用同樣的眼神，威嚇她的狗聽話──我夾著尾巴溜到旁邊，讓主人珍妮發號施令。
這大概不是明智的決定。馬利已經比珍妮有力許多，牠自己也知道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開始說明建立凌駕寵物的權威性極為重要，才沒說幾句，馬利決定對面的標準貴賓狗值得靠近多看幾眼，猛拖著珍妮往前蹦。
其他狗都都乖乖坐在主人旁，相隔約三公尺的距離，等待進一步指示。珍妮則奮力掙扎，用盡力氣停在原地，把馬利拉住，但牠毫未受阻，慢慢把珍妮往前拖過停車場，一心想要聞聞貴賓辣妹的屁股。我的太太看起來像極了讓被遊艇往前拖的滑水者。每個人都瞪著她看，有些人在竊笑，我摀住雙眼不敢看。
馬利不怎麼重視正式社交禮儀。牠撞上那隻貴賓狗，立即把鼻子鑽進對方的腿間嗅啊嗅。我猜那是公狗問：『嘿嗨，常來這兒嗎？』的方式。馬利對貴賓狗做完整套婦產科檢查後，珍妮終於能把牠拖回原位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平靜地說：『各位學員，剛才正是一個例子，主人的縱容，讓狗以為自己在當家作主，是牠在發號施令。』馬利彷彿想要證明這個論點，開始攻擊自己的尾巴，瘋狂亂轉，不斷咬空，邊轉邊將狗鍊纏上珍妮的腳踝，讓她動彈不得。我為她感到難過，慶幸自己沒上去出糗。
講師開始教坐下和趴下的指令。珍妮堅定地命令：『坐下！』，馬利則撲到她身上，腳掌搭在她肩上。她把馬利的屁股往下壓，牠卻翻身露出肚皮撒嬌。她把馬利拖回原位，牠乾脆咬住狗鍊，搖頭晃腦，一副在和大蟒蛇搏鬥的模樣。我實在不忍心看下去。有一次，我睜開眼睛，看到珍妮面朝下躺趴在地上，馬利站著低頭看她，興奮地吐氣。後來她告訴我，她在對牠示範趴下的動作。
下課後，珍妮和馬利走到我身邊，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攔截住我們，冷笑一聲，說：『你們真的該管一管要控制住這隻狗。』很好，謝謝您寶貴的建議。你您以為我們報名只是來提供全班笑點嗎？但我們吭都不沒吭一聲，只是羞愧地逃回車子，沈沉默地開車回家，唯一的聲音是馬利巨大的喘氣聲，因為牠還沒從首次上課的愉快經驗恢復過來。
一下個星期後，我帶馬利回去上課，這次珍妮沒來去。我對她說，我們家裡最像是近似狗老大的大概是我，她很樂意交出擁有沒多久的主子名號，還發誓再也不要公開露臉。出門前，我把馬利翻過來，讓牠四腳朝天，我威風凜凜地，用最凶悍的語氣跟牠說：『我是老大！你不是老大！我才是老大！懂了嗎，狗東西？』牠的尾巴用力敲地板，想要啃我的手腕。
當晚的課程是跟隨主人步伐，我非常想希望馬利能學會。我受不了每次散步時，每一步都要和馬利牠纏鬥。有一次牠衝去追一隻貓，把珍妮拉到跌倒，害她膝蓋擦傷。牠該學會乖乖隨著我們走路了。我把牠押到我們的位置，每經過一隻狗，都要用力把牠扯回來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發給每個人一條短鍊，鍊子的末端都銲上一個鋼套，她告訴我們，這是馴狗帶，是教狗狗乖乖待在身邊的秘密武器。馴狗帶的設計相當簡單，狗狗乖乖走在主人身旁時，皮帶是鬆弛的，狗鍊會鬆鬆地掛在頸部，但如果狗狗往前衝，或是跑到其他方向，狗鍊會像套索一樣拉緊，勒住偏離正道的頑狗，逼牠服從。講師跟我們保證，不用花多久，狗狗就能學會：不服從，就窒息而死的道理。我心想：殘酷得好呀地美妙。
我準備把馴狗帶套到馬利的頭上，但牠看出我的意圖，用嘴巴咬住。我掰開牠的嘴巴，拉出狗鍊，再試一次。，牠又咬住。其他狗都已經戴上狗鍊，所有人都在等我。我一隻手抓住牠的嘴巴，另一隻手試著把狗鍊套進去。牠往後退，掙扎著想張開嘴巴，好再攻擊這條蜷曲的詭異銀蛇，我終於成功套上了狗鍊，牠卻趴到地上，扭來扭去，張嘴亂咬，狗掌揮舞著，頭搖來搖去，最後牠終於又咬住狗鍊。我看著講師，說：『牠愛上它了。』
我依照指示，把馬利拉起來，扯出狗鍊。接著，又依照指示，我用力壓牠的屁股，要牠坐下，再站到牠身邊，左腳靠著牠的右肩。一數到三，我要說：『馬利，跟隨！』，然後踏出左腳，絕對不可以先踏右腳。如果牠開始不安分，就要採取一連串的糾正動作──突然拉一下狗鍊──就能把牠拉回來。『各位學員，數到三，。』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大聲說。馬利興奮地顫抖。亮晶晶的怪東西掛在牠脖子上，讓牠亢奮極了。『一……二……三。』
『馬利，跟隨！』我命令。才走一步，牠就像從航空母艦起飛的戰鬥機一樣暴衝。我用力往後扯，狗鍊勒住牠的氣管，牠猛力咳嗽，立刻跳回我身邊，但是狗鍊一鬆開，就忘掉剛剛短暫的窒息，牠那顆狗腦袋中儲存生活經驗的小區塊，已經將這件事歸類為不可考據的上古史。牠又往前撲，我又往後扯，牠又猛力咳。繞著停車場走時，我們一直重複這樣的動作。馬利往前扯，我往後扯，力道越愈來越愈大。牠咳嗽喘氣，我發火冒汗。
『把管好那條狗管好！』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大喊。我用盡全力，但牠就是學不會，我開始懷疑馬利可能還沒學會，就先把自己勒死。這時候，其他狗都伴著主人昂首踏步，正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說的，糾正動作讓牠們乖乖聽話。我低聲說：『要命啊該死的，馬利，我們家的面子快被你丟光了。』
多米娜崔講師小姐要學員排好，再練習一次。這一次，馬利又瘋狂掙扎，眼睛睜得老大，把自己勒得喘不過氣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站在另一邊，指著馬利和我，向全班說我們是練習跟隨指令的錯誤示範。她伸出手，不耐煩地說：『來，我表演給你看。』。我把狗鍊遞給她，她迅速把馬利拉回來，就定位置，往上拉馴狗帶，命令牠坐下。想都不用想結果，馬利當然是用力坐下，期待地看著她。該死可惡。
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俐落一拉，帶著馬利往前走，但牠幾乎瞬間往前竄，一副牠是阿拉斯加雪橇狗大賽的帶隊狗。講師用力糾正牠，弄得牠失去平衡，踉踉蹌蹌，上氣不接下氣，卻又再往前竄，看似要把她的手拔下來。我應該覺得慚愧才對，但我有一種怪異的滿足感，覺得自己沉冤得雪。她也沒有比我好多少，我的同學在旁邊偷笑，我心中升起一股變態的自豪。看吧，我的狗對每個人都很壞，不是只有我而已！
既然我已不是笑柄，我得承認，這個場面實在很好笑。他們一狗一人，走到停車場的角落，轉個身，跌跌撞撞地走回來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的表情看起來明顯已瀕臨火山爆發，馬利的愉悅則難以用文字表達。她暴力地扯狗鍊，馬利口沫飛濺，更用力往後扯，顯然很熱愛訓練師要牠表演的拔河遊戲，這個新把戲實在太好玩了。牠一看到我，就全力加速，腎上腺素以幾近超越自然極限的速率上升，往我的方向躍過來，迫使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得要快跑，否則就會跌倒。馬利以牠一貫的活力撞到我懷裡後才打住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惡狠很狠地看了我一眼，從她的眼神可看出，我跨越了一條看不見的界線，而且別想跨回來。馬利把她訓誡的狗狗行為與紀律狠很狠嘲笑一番，公開羞辱她。她把鍊子遞給我，繼續上課，彷彿這場小災難從未發生。她說：『好，大家聽我數到三……』
課程結束後，她問能不能耽誤我一點時間。她先逐一回答其他學生的問題，我和馬利在旁邊等。所有學生都離開後，她面對著我，用我從未聽過的和善語氣說：『我想你的狗太年輕，還不適合上正式的服從課程。』
『牠很難纏，不是嗎對不對？』我說，一股同志之誼油然而生，因為我們都經歷相同的羞辱。
『牠只是還沒準備好，』她說。，『牠需要再成熟一點。』
我漸漸領悟她想要說什麼。『你妳的意思是說……』
『牠會讓其他狗分心。』
『……你妳要……』
『牠太容易興奮。』
『……把開除我們踢出去？』
『六或八個月後，你還是能帶牠回來。』
『所以，你妳要踢開除我們出去？』
『我願意全額退款。』
『你妳要踢開除我們出去。』
『是的，』她終於說。，『我要踢開除你們出去。』
馬利彷彿聽得懂人話，抬起腿來，噴出瀑布般的尿液，離牠親愛的訓練師的腳，只有幾公分。
有時候男人需要有人激怒，才會認真點。多米娜崔『我最大』小姐激怒了我，我擁有一條美麗的純種拉布拉多犬，牠們最為人稱頌的特質是：擅於引導盲人、救難、協助獵人，還能從滾滾浪濤中叼回魚隻，個性沉穩，又有智商高智商，我以擁有拉布拉多自豪。她竟敢上兩堂課後，就放棄牠？牠是有點活潑，但完全發自一片善意。我要證明給那個古板的討厭鬼看，葛羅根家族之邱吉爾的至尊馬利大人絕對不會中途而廢。我們在到時候西敏寺見。
隔天一大早，我帶馬利到後院。『沒人可以把葛羅根家的人踢出從訓練學校開除，』我告訴牠。『知道嗎？我們要看看誰才是無法訓練的。』牠興奮地往上躍。『我們做得到嗎，馬利？』牠搖尾巴。『我聽不到！我們做得到嗎？』牠吠了一聲。『這才像話。開始上課吧。』
我們先從坐下的指令開始，從牠還是幼犬時，我就常訓練這個指令，現在牠已經做得不錯了。我俯視牠，盡力擺出狗老大的架勢，用堅定平靜的語氣命令牠坐下。牠一坐下，我就稱讚牠。我們反覆練習了幾次。接著，我開始練習趴下的指令，這個指令牠也練習過。牠專注盯著我的雙眼，脖子伸得老長，等待我下指令。在牠等待時，我慢慢把手抬起來，停在半空，再快速往下比，彈彈手指，指著地上，說：『趴下！』馬利立刻打平，砰地一聲趴在地上。就算牠身後有砲彈爆炸，牠也不會如此迅速確實。珍妮坐在門廊喝咖啡，也注意到這點，大喊：『有長進步喔！』 練了幾次攤平後，我決定移到換下一個挑戰：聽從『過來』的指令。這個指令對馬利來說很困難，過來的部分不是問題，牠學不會的是在定點等待，、只有我們叫牠過來時才過來。我們這隻注意力失調的狗兒，極渴望黏著我們，所以沒辦法在我們走遠時，在原地等待。
我要牠坐下，面對著牠，雙眼緊盯在牠身上。在我們四目交接時，我把手掌舉起，像交通警察指揮交通一樣停在我胸前。『停下，。』我說，然後往後退。牠僵住，焦急地看著我，等著任何示意牠過來的小動作。我才退了四步，牠就受不了，不顧一切衝上來，撞到我身上。我責罵牠，再試一次，再反覆不斷重試。每次嘗試一次，牠能容忍我離開的距離便又拉長一點點拉長。最後，我離牠十五公尺遠，我的手掌朝著牠的方向。我先等一段時間，牠坐著，全身因渴望而發抖。我可以看出牠體內的急躁不安累積，就像即將爆發的火山，但是牠忍住。我數到十，牠動也不動，眼睛緊盯著我，肌肉緊繃。我心想：也折磨夠了。我手放下，大喊：『馬利，過來！』 牠往前飛躍時，我蹲下來，拍手鼓勵。我猜想牠可能會在院子裡狂衝亂竄，但牠直線衝到我面前。我心想：太完美了！『過來，狗狗！』我命令。『過來！』牠確實過來了。──直衝向我。『慢一點！』我說，但牠絲毫未減速。『慢一點！』牠的表情非常瘋狂空洞，在撞擊的前一秒，我領悟到軍中無大帥，這隻瘋狗已不顧一切全力衝刺。我還有時間下最後一個指令。我放聲尖叫：『停！』砰！牠完全沒減速，撞得我滿懷，我往後倒，重重摔到地上。幾秒鐘後，我睜開眼，牠四隻腳搭在我身上，躺在我胸口，狂熱地舔著我的臉。我的表現如何，老大？嚴格說來，牠的確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，畢竟，我確實沒提到跑到接近我身邊時要停下來。
『任務成功。完成，』我呻吟著說。
珍妮從廚房的窗戶探頭出來，大喊：『我去上班了。等你們調情完了之後，記得要把窗戶關上窗戶，氣象預報說這個今天下午會下大雨。』我給我的狗後衛一點零食，先去沖澡，然後出門上班。
當天晚上，我回到家時，珍妮在門口等我，我看出她很沮喪。『去車庫看看，吧。』她說。
我打開車庫的門，先看到馬利躺在牠的地毯上，垂頭喪氣。在短短一瞬間，我看到牠的嘴巴和前腳不太對勁，不是平常的亮黃色，而是深棕色，都是乾掉的血塊。接著，我開始環顧四周，倒抽了一口氣。我們的車庫──銅牆鐵壁的碉堡──已經被破壞殆盡。小地毯被撕成碎片，水泥牆上的漆被抓得一條一條，燙衣板整個翻過來，布面的板子被破壞得只剩幾條線。最可怕的是，我現在所站的門口，看起來像遭到木屑機攻擊。，門的四周都是小塊的木屑，離門半徑方圓三公尺內的半圓全都灑滿木屑，。門的底部鑽出了一個洞，。門底部一公尺的門柱完全消失，找也找不著。馬利受傷的腳掌和嘴巴流出的血，在牆上留下斑斑血跡。『天啊！』我的心情比較是敬畏，而不是憤怒。我想到對街的鍊鋸分屍案和可憐的奈德美太太，頓時覺得自己身處於犯罪現場。
珍妮在的聲音從我身後說傳來。『我回家吃午飯時，一切都很正常，』她說。，『不過我看得出要下雨了。』她回去上班時，開始下起大雷雨，大雨傾盆，雷電交加，轟隆震耳欲隆的雷聲幾乎讓人心臟快跳出來。
幾小時候後，她下班回家，馬利陷入極度焦慮的狀態，牠拼拚命想脫逃出車庫，造成的慘狀佈滿四周。因為牠實在非常可憐無助，她根本無法吼牠，而且，事情已經發生了，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懲罰。但我們投入這麼多心血的新房子，竟遭受如此暴虐的攻擊，讓她感到十分傷心，根本沒辦法無法善後，不管是清理現場或是馬利都沒辦法。『等你爸爸回家再說！』她威脅，然後把門關上。
晚餐時，我們開始討論這樁事件的導火線，我們現在稱之為『抓狂事件』。唯一能確定的是，暴風雨肆虐之際，馬利單獨在家，怕得要死，認為求生的最好辦法是挖進我們的屋子裡。狗的先祖祖先──狼，喜愛藏身於洞穴中的古老天性，或許激發了牠，以無比狂熱的效率，追求目標。之前我會認為沒有重機具的輔助，根本沒辦法達到這種程度的損害。
洗好碗盤後，我和珍妮走進車庫，馬利已經回復本色，咬住玩具，在我們身旁跳來跳去，想要玩拔河。我抱住牠，讓珍妮把毛上的血洗乾淨，牠一邊看著我們清理牠的成果，一邊用力搖尾巴。我們丟掉地毯和燙衣板的布面，把門的木屑掃乾淨，擦乾淨牆上的血跡，列出要去五金行採購的修補用具。在牠有生之年，我還要不斷為牠造成的損害收拾善後，這只是第一個而已。看到我們都在這裡，共同為牠的裝修工作出力，似乎讓馬利心花怒放。『你用不著這麼開心吧，。』我斥責，然後把牠帶進屋裡過夜。
Bonjour現在尚未滿一歲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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